终于到了 12 月 31 日，可以赶在 ddl 前的最后的三个小时里总结一下过去的一年了。

转系⌗

今年最重要的事情，是从机械系降转到了计算机系。

转系的想法是在前一年转系结果出来的那段时间萌发的。当时从来没有编程经验的我经过一个学期的学习、开发后，在 App Store 上架了第一个 app。在这个过程中，我惊讶地发现，我短暂地到达了刚上高中时思考人生时所设想的那种理想中的状态：每时每刻都全身心投入在自己所感兴趣的事情上。

我的兴趣是什么？大学以来，我一直以一种回避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问题。我之前的人生像是在应试教育的框条下的一条预设好的“最优道路”：上最好的小学，成绩拔尖；上最好的初中，成绩拔尖；上最好的高中，成绩拔尖。因此，当由于高考发挥不佳，只能通过领军进入清华而在有限的专业里面选择机械时，我也就理所应当地将其视为这条“预设”道路的一部分，是“最好的安排”。我一直回避与专业选择相关的问题，总是给自己灌输“继续学下去，就一定能找到兴趣”的观念。因为高中的时候对做生物实验挺感兴趣，又了解到机械系有生物 3D 打印的方向，于是在分流的时候，我还很笃定地（现在看来是一种自我安慰）认为我感兴趣的方向就是生物 3D 打印，并在分流小作文里表达了自己对“机械和生物结合”浓厚的兴趣。

这种想法在我接触编程后发生了改变。对于我来说，那是一种与之前的学习完全不同的感受：我愿意为与课内学习无关的知识付出时间，而不是之前“考试不考就没有动力学”；我不会因为越来越艰深的知识而感到枯燥、无聊，而是学得越多，越对更深入的知识产生更多的兴趣。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兴趣，这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情。

在当年的转系结果出来以后，看到周围不少同学都找到了自己所认为的合适的专业，我第一次认真考虑了转系这一选项。我找到培养方案：一边是理论力学、材料力学、工程材料这些我看课程名就有点抗拒的课程，另一边是汇编、编译原理、网络原理这些在我之前写程序的过程中一直想要深入探究的、听上去就很有意思的东西。在这番比较之后，答案就很显然了：我要转系。

刚决定要转系的几天，也许是自己转系成功之前最紧张的几天。这种紧张并不是害怕转系失败，更多是一种站在十字路口上做选择的恐惧和迷茫。我从来没有自己做出对自己人生如此重大的决定，要是错了，怎么办？

在经过了做出决定之后的最初的挣扎之后，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自然了。我选了计算机的专业课，报了一个软院的 SRT，一直在写各种各样的程序，这些经历也成为了我面试时个人志趣的证明。当然，过了一年之后，当转系真正开始时，我还是有点紧张的，毕竟我的排名并不高，虽然已经坚定了学习计算机的信念，但要是不能通过，之后还是有点麻烦的。

非常幸运，最终转系成功。我第一次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。

树洞⌗

占据 2021 年故事的很大篇幅的另一个事情，是写树洞 app。寒假刚开始时，树洞在招募客户端开发者，我稍微犹豫了一会后加入了。犹豫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支持开发这样一个比较大的项目，但最终还是发邮件报了名。

在大家对新功能作一番论证、UI 设计师把设计稿画出来之后，就开始了漫长的开发过程。进行 iOS 客户端开发的有我和另外一个北大的同学，但只有我有过 iOS 开发经验，所以我承担了大部分的开发工作。开发过程中学到了不少东西：git 的一些高级用法、HTTP 请求、iOS 开发和 SwiftUI 的很多未接触过的知识……当然还走了不少弯路，要么是由于经验不足，要么是由于 SwiftUI 不成熟导致的问题。

写树洞 app 的投入程度比我之前写任何程序，包括 Whiz Reader，都要疯狂。除了正经坐在桌子前，在广州实践时住的酒店里、在高铁上、在春节回老家过年时、上 OOP 时，都留下了一条条 commit 记录，只要打开 Xcode，就感受不到任何的困倦。由于高强度的开发，虽然 iOS 客户端开发人手远少于安卓，但我们比安卓早了将近两个月完成开发。

这最终成为了我接触编程之后提升最大的一次项目经历。

告别⌗

今年有两次告别让我猝不及防：一是梅西离开巴萨，一是树洞关闭。

这是我的两条朋友圈：

十几年前，看一个大哥哥打实况，我说这个人怎么跑得这么慢，他笑了笑，“他可是梅西，速度最快的”

接下来，在 CCTV5 的体育新闻里记下了，那个叫梅西的人是在一个叫巴塞罗那的俱乐部，队服是红蓝色的

2012 年，开始关注巴萨的比赛，那年欧冠半决赛输给了切尔西，梅西射丢了点球

2015 年，穿着梅西球衣看了欧冠决赛，那年 MSN 大杀四方，所向披靡

2017 年，6-1 逆转巴黎的欧冠看一次哭一次，至今还记得那天在教室电脑看到比分时的疯狂

2019 年，高考，几乎每场欧冠淘汰赛都看了，没看 3-0 利物浦，却看了 0-4 的那一场

2020 年，梅西要走，焦虑了大半个月，最后庆幸梅西还在巴萨

上个赛季，几乎每场球都看了，两点，三点，四点……梅西总能让伤身的熬夜显得那么值得

梅西在巴萨的最后一场比赛，看了直播，梅西进了一个头球，最后被逆转

没想到已成绝唱

青春真的结束了

……

为什么我们，包括其他开发者、设计人员和运营者都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在其中？

因为它对你我，对每个人都有独特的意义。这份意义，可以是更多的信息来源，可以是洞友们的善意带来的温暖，也可以是缓解压力的那些有趣的树洞。虽然树洞是一个存在很多争议和负面情绪的地方，但并不妨碍它存在于每个清华学生的美好回忆中。

今天下午花了几十分钟爬取树洞，爬着爬着到了每天8000个树洞的上限，只好作罢，不禁悲从中来，也许我们真的要跟树洞说再见了。

我之前并未经历多少离别，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不小的打击。我逐渐意识到，再美好的事物都有逝去的一天。当它们真正离开的时候，我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。

但是，美好事物的意义，不正在于它存在时在我们生活中留下的痕迹吗？

“Don’t be sad because it’s over. Smile because it happened.”

Goodbye, 2021. Hello, 2022.